中國時報【廖偉棠】
對於姜夔這樣一個深詣中年情懷的詩人來說,人生並無逍遙可言,拯救與逍遙實則一體,都是對由人生之不完全所致的痛苦的較量…
是春困,不是春睏,我的睡眠固然越來越少,但春天用來捆綁我的,是家庭的幸福和漸漸走近的中年滋味。這些不眠夜,找出很多以前最心儀的詩人來重讀,里爾克、姜夔則是最讓我學習,百感交集地學習的兩位。
像里爾克51歲逝世,卻仍保有少年般寶貴的氣魄的中年詩人,在當代華語詩歌很難尋到,除了游離於詩壇外的木心,假如顧城不死,也許近焉,假如穆旦1953年不回國,亦能存也。少年潔淨是理直氣壯的,中年能潔淨則幾乎是神話,即便能潔淨於聲色利欲,儒家陰影下的知識分子,幾乎不能免於權力的誘惑、「匡國」的誘惑。
能做到「終身不仕」的詩人,我所熱愛的有現代的廢名、古代的姜夔。廢名有孤介不遇的因素,姜夔在較開嘉義縣大埔鄉二胎房貸 高雄市新興區創業貸款 明的南宋而不出仕,乃是一種自覺。年輕時我耽讀姜夔白石詞,深被其綿延二十餘年的合肥情事感動,後來更欽佩他四十歲之後的豁達、豁達又始終情深不悔,中年而赤子臺北市萬華區二胎貸款 ,宋以後罕見如此。
「濕紅恨墨淺封題。寶箏空、無雁飛。俊游巷陌、算空有古木斜暉。舊約扁舟、心事已成非。」姜夔的《江梅引.人間離別易多時》,一讀一斷腸,所謂幽恨難語,所謂寂寞流年,中年滋味。其時姜夔四十二歲,距永別其合肥情人已五年,之後一年的元夕,他更連作四首懷人詞,幾成絕唱。
如果終於此,姜夔只是一個優秀的情詩人,但一個朋友的影響使他的境界再次提升。那是南宋與他齊名的辛棄疾,姜夔四十九歲後寫有多首詞作唱和辛棄疾,既是惺惺相惜,也是在相同精神高度上難得知音的和鳴,竟融入了辛棄疾的遒勁豪放。《漢宮春.一顧傾吳》把對世事的感嘆擴展到一個高廣的角度:「大夫仙去、笑人間千古須臾」,又從這俯瞰中落至一個人身上:「有倦客扁舟夜泛、猶疑水鳥相呼」,而這個人明顯就是詩人自己,他不僅從世事抽脫,還從自身也抽脫了出來,但他又沒有就此轉身逍遙離去,而是返觀之、珍重之。
對於姜夔這樣一個深詣中年情懷的詩人來說,人生並無逍遙可言,拯救與逍遙實則一體,都是對由人生之不完全所致的痛苦的較量──在這緊密相擁又猛烈拋擲的較量中,詩人得以深味痛苦。如果說詩人面對的中年之重、中年之難將能帶來什麼收穫給我們,這種經驗才是我們需要珍重的。
歸根到底,中年是為了進入老年的準備,為了「從心所欲而不逾矩」,你就先得不惑、知天命和耳順,這都不是容易的事。我想起青年時代很喜歡葉慈這首《隨時間而來的真理》(翻譯:沈睿)──「雖然枝條很多,根卻只有一條;╱穿過我青春的所有說謊的日子,╱我在陽光下抖掉我的枝葉和花朵;╱現在我可以枯萎而進入真理。」
希望到了那個時候,我會發覺中年之重本身,既是承擔起負重的過程,也是抖掉心中掛屏東縣鹽埔鄉小額借款快速撥款 累的過程,將如此痛快。
- Mar 08 Wed 2017 11: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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